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呈现出综合化的特点,因此,一项大的科学研究,需要很多不同学科的科研人员参与,比如“引力波”被探测到,就是由近1000多位科研人员持续不断探索的结果,所以现代科学研究需要有好的科研团队,对这个问题,我在《孕育“哥本哈根精神”提升科研水平》一文已作介绍,今天想说的是:科学研究不仅需要团队精神,更需要科研人员有一种“沉潜的心境”,一种“板凳愿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的精神。如果科学研究被蒙上了“功利化”的色彩,那么这样的科学研究之路是走不远的!
四川大学的研究生开学典礼上,经常会请川大的博士生导师著名教授项楚给研究生们讲做学问应有的态度,他讲的主题就是希望研究生们做学问应该有一种“沉潜的心境”,因为科学研究本身就是一种不图功名的“沉潜的事业”。项楚先生曾引用《楞严经》卷五中的一个故事来说明这个道理:
在遥远的过去,遥远的世界,有一位菩萨叫月光童子。他修习水观,每当他进入禅定状态,便观见自身水性无穷,和无量世界诸番水海一样,化作了汪汪的清水。
月光童子有了一个弟子,有一天经过师傅的禅室,隔窗窥视,不见师傅,只见满室汪汪的清水。弟子童稚顽皮,拾起一块瓦石投入水中,只听见“咚”一声,这才离去。
而月光童子这天出定之后,突觉心痛,莫非是修行退失?找不到原因。这时弟子过来讲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于是,月光童子对弟子说:当你下次再看见满室清水的时候,你开门进来,把瓦块拣走。
弟子下次经过,果然又看见满室清水,瓦块宛在其中,于是他开门拣走了瓦块。而月光童子出定之后,身心愉悦如初,从此,他的修行也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虽然,这个故事说的是修习禅定,需要有一种不受外物干扰的沉潜心境。其实,学术研究也是一种沉潜的事业,也需要有一种沉潜的心境。
国学大师钱钟书先生在描写他们那一代人做学问的状态时曾说过:“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朝市之显学必成俗学。”当然,现在时代不同了,当代人文学者的可贵品质,是对现实世界的关注和人文的关怀。然而,学问之事,不论古今,都需要沉潜的心境,都要能耐得住寂寞。即便是应用学科跟社会行业联系十分密切,但如果是一名负责任的科研人员,在做研究时同样需要这样的心境,方能做出满意的成果,才能赢得社会和企业对你的尊重。
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需要我们民族具有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需要我们献身科学研究的精神,但要真正做到学术创新,却需要科研人员深入思索,提高科研成果的质量亦非一蹴而就,需要忘我的精神投入。而中国社会的物化倾向和功力追求,于今为烈。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有太多的干扰和诱惑,这就像许多投入禅室的瓦块,扰乱了科研人员沉潜的心境,分散了科研人员有限的精力。现在的一个现象是:科研人员几手都在“跑”课题,而没有更多精力去“做”课题,科研成果的质量怎么才能高呢?怎么可能有学术创新价值呢?
我们要繁荣科学研究,我们要追求学术创新,除了改善外部环境之外,更需要科研人员自身加强定力,保持沉潜的心境,需知科学研究上的重大发现,包括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的获得都不是以课题的名义取得的,而是科研人员苦苦探索、孜孜以求的结果,此中的经历诚如王国维先生所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而后“衣衫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最后“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科研人员应有的心境,这才是一个取得重大科研成果的人应经历的心路历程!